每經評論員 傅克友

信心比黃金更重要。對于金融市場，尤其是對當下的人民幣匯率來說，這句話簡直就是金科玉律。

在某種程度上，對當下人民幣匯率走勢而言，確實需要一場信心的博弈。如果信心不穩(wěn)，則匯率難安；如果信心穩(wěn)定，則匯率穩(wěn)定。

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，國家外匯管理局在2017新年即將到來前夕所發(fā)布的人民幣換匯新規(guī)，可以看作重塑信心甚至爭奪信心之舉。

按照新規(guī)，個人在換外匯時需要填寫一張內容詳細的購匯申請表。新版的購匯申請表除了基本信息外，還增加了預計用匯時間欄目和每種用途的詳細相關信息。對于存在違規(guī)行為的個人，外匯管理機關依法將其列入“關注名單”，當事人當年及以后兩年不享有個人便利化額度。

這一新規(guī)，讓之前甚囂塵上的傳言被證偽。此前一度有傳言稱，中國將收緊個人換匯5萬美元的限制，變?yōu)槊咳嗣磕?萬美元。實際上，新規(guī)不涉及個人外匯管理政策調整，個人年度購匯便利化額度沒有發(fā)生變化。

沒有調整個人換匯額度，是中國的外匯管理機構旗幟鮮明地表明某種自信：人民幣在全球貨幣體系中仍是穩(wěn)定的強勢貨幣，人民幣匯率有條件繼續(xù)在合理均衡水平上保持基本穩(wěn)定；而細化個人購付匯申報內容，明晰相應個人法律責任，則是有的放矢地查漏補缺：國際收支個人購匯中存在一些漏洞，致使部分違規(guī)、欺詐、洗錢等行為時有發(fā)生，通過強化外匯市場監(jiān)管，嚴厲打擊外匯違規(guī)違法行為，有利于找回更多的信心。

很多人相信，人民幣不具備持續(xù)貶值基礎。如果說人民幣匯率此前的持續(xù)下行，是恐慌壓倒了基本面，是預期的自我實現和加強，那么在當下重建對人民幣匯率的信心就顯得高于一切。

有經濟學家認為，面對人民幣對美元匯率走低，最關鍵的問題是保外匯儲備，而不是保匯率，因此應該讓其自動浮動。但是，這里不是保不保匯率的問題，而是匯率受到一些非市場和非理性因素的干擾。我們不能對這些非市場也非理性的因素視而不見，任其侵蝕市場的信心。

何況，這種信心的失落，會帶來投資者預期的變化，會導致更多換匯的非理性行為，也自然會導致外匯儲備的下降。外匯儲備下降，作為一種信號，又會反饋給投資者，強化本幣貶值預期，導致更多資本外流，由此可能形成一種惡性循環(huán)。因此，有的放矢地加強外匯市場監(jiān)管，堵住非理性的漏洞，只是回歸市場的本來面目。

在這個意義上，個人換匯新規(guī)，更是一場關于信心的博弈，而不意味著中國的外匯政策發(fā)生什么根本性的變化。有人因此認為，中國要加強資本管制，放棄人民幣國際化目標，就顯得有些大驚小怪。

的確，按照著名的“三元悖論”即“不可能三角”，自由的跨境資本流動、穩(wěn)定匯率和獨立的貨幣政策，這三個目標只能三選二，不可能“三全其美”。要人民幣國際化，意味著要資本更多地自由流動和人民幣的可兌換。但是，個人換匯新規(guī)并沒有改變這一根本的進程。

事實上，對所謂“不可能三角”也不能做刻舟求劍的理解，仿佛三者都是百分之百、非此即彼的取舍，在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中，它們應該是一個動態(tài)平衡、循序漸進的組合。

相反，在美元持續(xù)升值、人民幣匯率遭遇考驗的當下，推動人民幣國際化進程顯得尤其重要。因為從長期來看，人民幣國際化也是人民幣匯率穩(wěn)定的重要因素。越是國際化，意味著在國際貿易中接受度越高，作為國際儲備貨幣的比例越大，也就越有利于人民幣的匯率穩(wěn)定。這就是為什么信心如此重要。

強調增強對人民幣匯率穩(wěn)定的信心，更重要的來自國內經濟改革和發(fā)展的要求。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，“增強匯率彈性的同時，保持人民幣匯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穩(wěn)定”。央行也表示，實施穩(wěn)健的貨幣政策，保持金融穩(wěn)定，扎實推進關鍵性改革任務，重點做好“三去一降一補”等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金融服務。

供給側結構性改革，需要相對穩(wěn)定的匯率；而穩(wěn)健的貨幣政策，給穩(wěn)定的人民幣匯率創(chuàng)造了條件。這場事關信心的博弈，將有助于市場產生積極的預期，從而也有助于人民幣匯率的企穩(wěn)。